重溫哈比比的政績

印尼前總統哈比比於9月11日上午與世長辭，享年83歲。本地中文媒體過去曾經以封面頭條新聞處理華裔候選人鐘萬學出任雅加達市長一職，以及高調報導現任印尼總統佐科威的開明政策。在這個比較基礎上，本地媒體反而對哈比比逝世的新聞輕描淡寫，讓我覺得訝異。

哈比比主政時期的印尼屬於動盪不安的年代。當時印尼剛從排華潮復甦過來，因此大部分中文媒體對當時印尼的印象不佳，雖然哈比比是在風雨搖擺的年代帶領印尼上下走向自由民主的功臣。

我在2012年12月6日的一場在莎亞南的晚宴有機會和這位印尼前總統有過一面之緣，也有機會聽他一席演講，遂慢慢認識這位印尼歷史上任期最短的總統的功過。

哈比比在會上除了談到他身為印尼總統期間挑戰，也不忘他本身的專業以及他和另一半的愛情故事（後來這段故事搬上大熒幕）。

哈比比本身是一名宇航工程師，曾經在德國和荷蘭接受專業工程師訓練（印尼是荷蘭前殖民地），在從政前他一度協助印尼政府發展本身的宇航工程工業，以及曾經一手協助印尼政府打造和設計本身的國產客機。

哈比比是在那個時代從印尼獨裁者蘇哈多的手中接過總統的棒子，成為印尼第三任總統。其任期只有短短16個月，乃印尼歷史上任期最短的總統。雖然如此，他在任期時大刀闊斧落實許多重要的改革，例如廢除歧視華裔的土著政策，推動公投讓東帝汶獨立。他同時立法將言論、集會和新聞自由等基本人權歸還給印尼人民。

既然政績斐然，為何選擇急流勇退？這個決定，可見哈比比所面對的挑戰是何其嚴峻。這也顯示他當年“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的政治風範。

當年事關哈比比是在其總統言辭在印尼人民協商會議被否決之後，毅然決定退出總統選舉。許多人認為哈比比應該堅持參選，但是哈比比告訴安華，當他得不到人民的委託後，他不應該眷念職權，反之應該理智下台。

哈比比上台後的第四個月，就發布總統令禁止使用「土著」（pribumi）和「非土著」（non-pribumi）這兩詞來區分種族。這項標杆性政策可算是劃時代的政策，象徵印尼政府正式告別種族歧視的政策，尤其是針對印尼華裔的歧視性政策。

我出席2012年12月的宴會時，席間就有人問哈比比，印尼政府歧視華裔的政策由來許久，何以他上台短短4個月就能夠廢除這類的歧視政策？他的回答出乎預料般地直接爽快。他說他能夠有這麼大的勇氣，乃因為這是不對的政策。對於不對的政策，他是毫無顧慮地予以廢除！

哈比比的這種從政態度和作風，非常令後輩尊敬。我猜想，這到底是否與他在德國接受工程師專業訓練有關聯？畢竟德國的工程師以實事求是，專業嚴謹而聞名世界。

哈比比的學術背景和一般的醫生律師政治人物很不一樣。他知道蘇哈多留給他的是爛攤子，但是他還是逆流而上，毫無畏懼地接任總統一職，帶領印尼走向自由民主。這就是為何我認為中文媒體應該為讀者重溫哈比比在位時期的政績。

劉永山